2011年3月14日星期一

冬日暖流

說實話,我不戀家,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父親對我的漠不關心。 自從我上高中離家,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時間。 這些年來,家在我心目中似乎已經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旅館。 我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那斷了線的風箏,脫離了線軸的羈絆,漸行漸遠。
又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冬日,濕寒的天氣讓我心情憂鬱。 我站起身,踱步來到窗前,發現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 隨著這些小精靈的舞動,我突然有了一種久違了的想家的衝動,於是我撥通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餵,是誰?”是父親那沙啞的聲音。
“爸,是我,吃飯了嗎?”話一出口,我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才下午3點多,吃得哪門子飯呀!
“咳,咳,”父親乾咳了兩聲,沒有揭穿我,“最近工作忙嗎?”
“嗯,還行吧。”
“過年回家嗎?”父親問道。 每次通話,這都是父親最關心的一個話題。
“我盡量回吧,如果沒時間,就在這邊過年了。”我心虛地應付著,我已記不清這是我第幾次說這樣沒勁的話了。
... ...
然後是一陣難耐的沉默,我和父親沒有了話說。
“要不,叫你媽接電話?她在院子裡呢!”還是父親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
“好吧。”我如釋重負。
... ...
“虧你還記得給家裡打電話———”母親過來就是一陣數落。 旁邊就適時的響起父親“免提,免提”的嚷嚷聲。
“我不是忙嘛。”我向母親撒著嬌。
“今年家裡餵了兩頭豬,年底一賣過年用不了,你就不用往家裡寄錢了,”母親緩了緩語氣,“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剛買了房子,又添了孩子。”
父親在一邊插嘴道:“養他這麼大花他倆錢不行啊?”
“你說起話來就像吵架。”母親指責他說。
“呵呵,”父親沒當回事自顧自地繼續說,“你在外邊要一切小心,走路時注意安全,不要沾上菸酒,別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錢要省著花……”
“你就知道說別人,你自己又是抽煙,又是喝酒,也不注意一下身體。”我打斷了他。
“我沒事,我身體好,再活三十年沒問題。”
“我爸是這樣不饒人。”我不高興地說。
“孩子,別怪你爸,”母親又搭腔了,“你和你哥不在家,你爸天天惦記著你哥倆,生怕你們不小心著涼了,感冒了。有時睡不著,就拿出你和你哥的照片,一張一張的端詳,看了一遍又一遍。前些日子你爸幹活時讓石頭砸傷了腳,他怕你們擔心,硬是不讓跟你們說……”
恍惚間,我想起自己十歲那年,頭部受重傷住院,他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頭髮花白了一片。 等我恢復時,他卻瘦得脫了形,病倒在床;以前為了給我和大哥交學費,他低聲下氣,跑東家串西家借錢,受盡了冷眼;我上大學時,他來看我,說是順路辦事。 後來聽大哥說,他是搭別人的車來專門看我的,為了省錢,晚上就睡在火車站……這一切,我為什麼都視而不見?
“嚴重嗎?”我心頭一緊,關切地問,“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沒事,”他依然是那副語氣。 事後我才知道,那次受傷他的腳縫了里外兩層共三十多針。
“爸,我向您道歉,我以前不懂事,讓您生了很多氣,我保證以後聽您的話。”我感覺自己的眼淚就要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