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9日星期一

草坪枯了。
每一株,每一株,都靜默、虔誠的枯死過去。沒有怨言,沒有苦痛,沒有遺憾,沒有留戀。只給歲月一個華麗的轉身,便連同飄落在它上面的花葉一同老去。風霜凋殘了它們美麗的顏容,空氣中不再流動花草濃鬱的芳香,秋蟲不再鳴唱,蜂蝶也消失的無影無踪。
整個冬天,雪霜覆蓋了草坪里所有蓬蓬勃勃的生機。
確切的說,草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枯的,我並不知道。就像秋蟲的鳴叫至哪一天始到哪一天終一樣的神秘。又像季節的更迭一樣的自然,人們永遠無法確切地分辨出哪一天是夏的最末、秋的最初一樣。
只願生活過於紛繁、瑣碎與忙碌。
我只記得,桂花雨時,它是綠茵茵的。大朵大朵的芙青春綠茶 是一個 kcoyu_world 而且是 山居心情 這樣就是 kcoyuworld 另外 kcoyu 也是在 kcoyu world 這就是 chik1010的個人空間 蓉花凋落時,它是綠的。紅紅的楓葉飄向它寬軟的胸懷時,它也是綠的。
現在想來,也許是深秋的一次次霜降和冷雨地侵襲,也許是初冬的一場場雪花飛落,也許是隨著秋蟲鳴叫的消失而漸黃漸枯的。總之,猛然有一天,當我回首時,草坪已至暮年。
漫步枯草坪,少了些許往日的柔軟與彈力,那種略帶乾澀與生硬的感覺由腳底直抵身心,它們觸碰到了我靈魂深處某些脆弱的地方,我分明感到了歲月的滄桑和流年似水的無情。
時光褪去了草坪原本健康飽滿的綠,但絲毫不能腐爛它倔強的靈魂。它的每一根纖細的枝幹依然傘狀張開,傲挺的骨骼從不折服。我試圖拔起一隻,卻費力的驚人。它們每一根細密柔軟的根鬚沾滿新鮮潮潤的泥土,我彷彿聽到了它們微微的生命的喘息。它們恰似草坪的手指,牢牢掐進黑褐色的地層裡。原來,它們並沒有真正的死去,只是以一種特有的生命方式與歲月抗衡。它們在積蓄,積蓄來年的力量,就像那些美麗的花兒,如果不一朵朵次第認真的凋落,就沒有來年春天的奼紫嫣紅。
對於一個喜歡懷舊的人,大自然的一切微妙變化都能令他激動或感傷。一片漂浮的雲朵,一枚隨風而逝的落葉,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都能帶給他無盡的暢想與遐思。同樣,一大片草坪的枯黃,也令我這個時常浸泡在回憶裡的人思緒不寧了。
  相對於白天,我是喜歡黑夜的。而平凡日子裡的每一天,我便是從黃昏開始一直喜歡到第二天黎明的。因為這段時間最寧靜,適宜靈魂隨處安家。你可以把它系在往事的風鈴上,任它喚起那些平日里深鎖閨樓的記憶。也可讓它自由飛翔,尋覓一段幸福與甜蜜。或者讓它踩著生命的軌跡,返回來時的路。你也可與夢中的她或他一同品茶、喝咖啡、談心、漫步……總之,那是一段幸福、美好、難得的遠離紅塵紛擾的好時光,隨你打理。
黑色的鏤空鐵柵欄和高高的綠色植物把草坪與喧鬧的外界隔開。當夜來臨的時候,我便透過黑色柵欄與綠色植物的縫隙看到汽車的車燈和嘈雜的人群一晃而過。這個時候,不遠處山頂寺院的那盞燈光也亮了,偶爾還會飄來陣陣沉重悠遠的鐘聲。每當這時,我總感到自己正徘徊在紅塵與寺院之間,想要大徹大悟不被凡事所擾,又不願忍受寺院的清規戒律。身處紅塵,又總渴慕寺院的安寧幽靜。
暗夜裡,我常常夢見自己是一位著一襲素衣的尼姑,拿一鐵鍬,靜心掩埋那些紅塵中飄落的花葉殘骸,就連我最親近的人悄立身邊時也漠然視之。
昏黃的燈光拋灑在枯黃的草坪上,遠遠近近高低不平的地勢,像極了沙漠地帶隨風堆積的塊塊沙丘。漫步枯草坪,給我一種苦旅於茫茫沙漠的感覺。我的目標彷彿想要抵達遙遠的西部,眼前除了滿目的黃沙就只剩下自己被路燈拉的瘦長的有些可怕的孤影。此時,路燈刺眼而火辣,似太陽光般灼燒著我,使我無處藏身。
恍惚中,我彷彿聽到叮噹的駝鈴聲從遙遠的天際飄來,我努力的找尋靈魂出發的方向,然後把它和駝鈴系在一起,讓它為枯燥的日子淺吟低唱……
而更多的時候,面對天上那輪親近的上弦月,看它溫柔的月光輕輕撫摸枯草坪,腳踩月光,那種幹澀與生硬的感覺,忽然變得那樣熟悉,那樣溫軟。它們彷彿在為我的心痛療傷。這是一種在夢中才有的感覺,它們把我帶回故鄉。多麼酷似故鄉收割完小麥的麥茬地,一樣的枯黃,一樣的讓腳底乾澀與生硬的近乎發出咔咔聲響的感覺。
只是時過境遷,沒有了鄉親們熟悉的身影,聽不到親切的鄉音。只是,往日扎著羊角小辮的小姑娘如今已人到中年,她的容顏上似胎記般帶著故鄉的顏色印著歲月侵蝕的細密的紋理。她常常在異鄉的土地上,和著故鄉的脈搏一起跳動,她常常含淚張望故鄉的方向,就是迷霧深鎖,她也要努力地找尋,找尋故鄉的方向。
夜已很深了,冬夜的風刺骨而凜冽,忽然,我渴望來一場雪,我想乘著夜色在枯草坪舖就的地板上舞蹈,舞一地寂寞的憂傷。月光掩蓋了我滿臉的淚痕,我知道,它在暗夜裡發著冰冷的光。
夜,拖著冰涼的疲憊的身子向更深的地方漠然地走去,而我的思緒依舊隨著枯草坪舖展、延伸、飛翔,我氤氳於一種濃鬱的孤獨的感傷裡,不願醒來。
我知道,當夜轉身的時候,陽光下,會是另外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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